吴铁花资料昨日,父亲易红桥被刑拘之后,小芳身怀六甲的母亲和6岁妹妹两人看守着家里的档口。南都记者 张志韬 摄
近日,白云区萧岗村内的一段视频在网络上引来争议,8月3日晚上9时许,一位男子当街对一名少女进行踢打。两人还是父女关系。为何父亲在街头对女儿大打出手?女儿吐出秘密,父亲此前曾对其有猥亵。
警方表示,事发后,该男子目前以涉嫌猥亵妇女罪被刑事拘留。审讯中,易红军并不否认曾对女儿有性侵。而小芳具体是否受到侵犯,仍需进一步调查。
据了解,打人者系萧岗村内一家粮油档口的老板———湖南人易红桥,而当晚和他在街头发生纠纷的少女,正是其16岁女儿小芳(化名)。两人当街动手后,父亲已被派出所带走,女儿也住进了救助站。
南都记者昨日走访这个家庭,通过对少女母亲与舅舅的访谈,试图还原16岁少女小芳所处家庭真实状况。
往萧岗牌坊进去两三百米,一条小路分岔出曲折的巷子,里面藏着刘小红的家。这是城中村房子特有的一楼店面,二十平米左右,狭窄,光线不良。刘小红腆着肚子,睡在里头一张铁架床上。电话响起,她以为是拉煤气的生意,赶忙扶起身子来接。
六年来,易家经营着这个粮油店。店门左侧,塑料架上,拳头大小的土豆散发着菜市场的味道,也不怕长芽。还有被冻成冰块的杯装白酒,横七竖八躺在一台冰柜里。
易家还在店旁增加了一个五平米左右的小店,卖饮料和烟。怀孕7个月的刘小红也要去拉货。小店就由她6岁的小女儿看着。卖出了两包4.5元的烟,做成了生意的她马上给妈妈打报告:刚刚有人买了啥啥。
易家平时也是一个煤气代充点。门口有三个煤气罐,停着一辆四轮车。煤气罐昨日刘小强(化名)才给充上,预计傍晚六点要送到各户人家。刘小红说,这活平时是丈夫易红桥干的。
现在,刘小红要做些易红桥平时做的事,比如送米,送煤气罐。街坊谭女士见过刘小红一个人将煤气罐从四楼的家扛下,那是8月4日的早晨,谭女士不得不将罐子扶住。“她家男人接触不多,看起来还挺老实,在家里留个大肚婆和小朋友,更加难咯。”
“家里没个男人,不成家了嘛”。刘小红的哥哥刘小强,辞了中山那边的工,昨日上午赶来,充当临时工。“我也有家,这样肯定不是长久的事。”
刘小红的话里,主要意思只有两个字———“没钱”。她肚子里的宝宝已经7个月,她说是“没钱”给耽搁下来的,要打打不掉。有人说36岁已经是高龄产妇,要她去医院瞧瞧医生。她去了白云区第一人民医院,照过片子,“这就要花个两三千块”。折合起来,嘉禾那边的医院便宜些,她才老远跑去做了些安胎的措施。除此之外,她跟没有怀孕时一样,搬搬抬抬———“没钱嘛”。
“胎里不知是男是女?我估计是男孩”,当有人这样向刘小红开玩笑时,刘小红听到“男孩”会有会心的笑容。是啊,女孩都两个了。
她会聊到自己的小女儿。小女儿才6岁,刚读完幼儿园,即将要上小学,有着与姐姐一样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话题同样扯到了贫穷上面来,“想读书,就要1万来块钱。”
提起大女儿,闪烁的言辞间,只说了大女儿不听话,常常闹离家出走。她说,12岁那年,女儿小芳第一次离家,上了一趟开往家乡湖南邵阳的火车。“就是喜欢回去”,她说,也不明白小芳怎么坐上的火车。
刘小红向记者打听,丈夫关进局子是什么情况,要多久才能出来。她现在时时盼望着,“很想老公回去,家里没个男人”。对于丈夫被关进局子,她对女儿有股怨气。
她一字不提女儿是否能够归来。前天,她在同城一记者的撮合下,去救助站看了女儿。刘小强问,“有人给小芳送了张电话卡,是不是你?”刘小红犟了嘴:“就她?我什么都不会给她送!”
刘小强说,三妹刘小红是他带来广州打工的,十六岁进了印刷厂,很快就大了肚子。知道了是同个厂里的易红桥给搞大的,刘小强急得提起杀猪刀去找易红桥。“一个是年龄差距太大,他(易红桥)至少也大个八九岁,一个我也实在瞧不上这个人。”刘小强回忆道。但是,刘小强又说不上易红桥坏在哪里,“我对他不太了解。”
因为有了孩子,刘小红和易红桥走在了一起。为这桩婚事,刘小强好些年不与妹妹一家联络,带着脾气,“就是现在,他(易红桥)都怕我,不敢打我妹妹。”
小芳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夫妻俩都在广州打工,小芳就托老家的奶奶看着。长到七八岁,奶奶死了,不得已才拉来广州,和爸爸妈妈过日子。在不知名的民办小学和中学读了书,因为第二个女儿出生,一直读到初二,又送回给老家的叔叔养着。
“书读得不好,爱上网”,刘小强对小芳的印象不深,只挤出了这句干瘪的言语。“农村人读书不好,考不上大学就等于没有出路。”刘小强自己就没考上大学,现在还在打工。混得好的时候也去做了些买卖。
他强调,小芳的爸爸妈妈都没文化,刘小红也就读到小学四年级,字认得不多。夫妻俩都老实而寡言。小芳今年读了高二,就辍学了,去年下半年又回到了爸爸妈妈的身边,回到这个杂乱的小店里。
刘小强说,小芳常常离家出走。今年大年初四,小芳独自乘上了广州前往张家界的火车。这是她最近一次出走。
那是开春第一天,易家四口一同前往湖南邵阳老家过年。这段时间,小芳认识了舅舅刘小强的儿子小刚。随后,小芳跟随妈妈一起于大年初三当晚乘火车回到广州,而易红桥为了装修老家的房子,继续留在了老家。
小芳回到广州一天,就消失了。当时,易红桥也和大家一样心急如焚,坐着老乡的面包车返回广州,寻找女儿的下落。
小芳去了哪里?一次看望小刚,易红桥才从他口中套出:小芳去了张家界。易红桥和刘小红前往张家界,在当地报了警,最终将小芳找到带回了广州。“年轻人的想法很难去猜测”,刘小强说,也许小刚才懂小芳的世界。他,甚至包括小芳爸爸都是局外人。
刘小强说,小芳被爸爸打,要换了在农村,那就是隐藏不见的事。只有在广州,才会被曝光,打人者会进局子。对于小芳说自己被性侵的情节,刘小强每次都用“这种行为”代替。在他看来,“这种行为”,只有两父女才讲得清。他也用同样的意思说,在农村,这都是隐藏不见的、然而可能会发生的事。
昨日下午,南都记者跟随刘小强去了位于天河区水荫四横路的广州市救助管理站市区分局咨询接待区。在救护站住下的小芳说,“除了舅舅谁都不见。”记者从救助站一个工作人员处了解到,小芳现在情绪比较稳定,在救助站的生活不用太过担心。
刘小强和小芳聊了个把钟头。出来后,他说,小芳跟他说,她先在救助站住一个星期,之后社工会让她去做一段时间义工,因为她想学美容美发,以后也会帮忙介绍。
经此事件,广州警方提醒广大市民,女孩子首先要增强自我保护意识,对这样的行为明确说“不”,杜绝对方类似不轨念头的产生。一旦出现苗头要学会用拒绝、指责来遏止事态进一步发展。
如果发现轻微猥亵倾向或行为,可先与母亲及其他长辈沟通,通过家庭沟通协调模式,看看能否杜绝事情的再次发生;一旦有明显的猥亵行为,女孩可选择第一时间报110,警察接警后肯定会到场处理。如果调查后,确认有这样的行为,警察必定会做出相应处置。若女孩不幸已受到伤害,注意保留相关衣物等证据,提供给警察取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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