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灵芝宝运动如今是大众文化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这么设想吧,一个家庭的晚上是这么度过的:爸爸在看体育节目,妈妈在ipad追电视剧,孩子在打游戏,然后抽出点时间和在外地旅游的爷爷奶奶通个电话。体育、影视、游戏和旅游就是现代人的娱乐生活。
但什么是运动呢,巴斯钓鱼比赛好像更多的在比静坐,运动量还不如中国好声音和中国好舞蹈呢,为什么后者不上体育新闻呢?
你说运动就是要比赛,那美国偶像不也是比赛吗;你说是要运用身体进行比赛,那国际象棋为什么老是出现在体育新闻里呢;你说运动是人和人比,可是斗牛和斗鸡又是怎么回事呢?你说运动必须是现实空间进行的,那跑步机上的人和打虚拟网球的人是在干什么呢?
美国体育社会学家艾伦·古特曼(Allen Guttmann)设计了一种二元区分图,以弄清游戏和运动的关系。他认为游戏(play)是属的概念,按照他的观点体育运动不是自发的,而是有“组织的游戏”(organized play=games),在这个子类别中体育又不属于非竞争类,而是属于竞争类游戏(competitive games=contests),这种竞争不在精神层面展开,而在体力上(physical contests=sports)。体育痴们,你们是不是恍然大悟了?
根据这个分类我们来判断,中国好舞蹈为什么是艺术,而不是体育。体育主要判断的是身体方面的“性能”,判断的依据是量化的,多高、多快、多远,而不是审美标准。所以中国好舞蹈属于艺术,而不是体育,因为蹦的最高的人未必就能拿冠军,评委们评价的依据不是量化的。奥运会中虽然也出现好像很“艺术”的项目,如体操、跳水、花样游泳、花样滑冰等等,但这些项目的评价标准是量化的,打分高低取决于难度系数,而难度系数取决于速度、高度、旋转周数等等。真正的艺术家很难忍受几百个选手都使用固定的几套动作,你不觉得吗,体操从审美的角度看,何其呆板啊。
喜欢看探索节目的人知道,动物王国中的行为表明,我们遥远的祖先已经“较量”他们的力量了。猿类之间的角力是非常常见的。
究竟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体育运动的?有能力进行体力劳动肯定是人类发展史的一项遗产。耐力跑、跳跃和投掷对我们那些以狩猎和采集食物为生的最遥远的祖先则意味着生存的先决条件。人们只能推测,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成绩的比较。最后一次大冰期后人类开始了定居生活,农业和畜牧业使粮食生产大幅增长,人们有了闲暇,闲暇的人会玩耍。同时农业部落似乎有更为频繁的宗教庆典,在庆典上,人们会有大规模的游戏和狂欢。这不断被认为是与体育和游戏的产生息息相关。所以,似乎农夫们是最先开展体育的人类。
但自从马歇尔·萨林斯(Marshall Sahlins)对“原始富足社会”(original affluent society)进行研究后,我们就知道猎人和食物采集者比农民的营养更好,也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因为身体多方面的运动,他们的身体状况也更好。至少猎人的射箭和投掷能力应该比农夫好吧。难道猎人们才是体育活动鼻祖?
许多人认为,随着大约一万年前人类开始定居生活,人们身体活动的方式发生了变化,但这一点并非定论。
不论农夫还是猎人,野兽的驯化使得新式狩猎、战争和比赛成为可能。对马匹的使用要有系统的训练,否则马匹无法保持平衡。所以驯化野兽的人、士兵也都可能是最初的运动健将。大约公元前2000年开始,我们在亚述可以找到使用马匹作骑乘工具的例子。公元前18世纪,训练马匹驾战车需要3年时间。在古老的东方,人们在公元前16世纪才开始使用战车来打猎、打仗、列阵和比赛,又过了1000年后,希腊人才开始这么做。
体育运动在当今社会具有何种意义,可以在许多指标上看出:如一线运动员的庞大数字,优秀运动员的知名度和收入水平,运动场地的容量要比教堂、剧院或其他集会场所大很多,能容纳更多的人。报纸或电视上更是滔滔不绝地对体育活动进行报道。从政治家出席重大体育赛事也可看出其重要性,甚至并非热衷体育的女总理默克尔都感到自己有义务出现在德国世界杯足球赛的赛场。
或者说,运动是哪一种娱乐,当粉丝们看见偶像夺得冠军或黯然铩羽,他们的狂喜和哭泣到底是为了什么?
先是有大牛人说体育源于游戏,而且游戏很重要,人如果不会游戏,就不会产生文明。
荷兰文化史学家慧贞伽(Johan Huizinga)称游戏为人类文明的源头之一。Homo Ludens——“游戏的人”从动物中脱颖而出并释放更多力量去创造更高级的文化成就。其论点是:游戏是“文化竞赛的基础”。人类学家爱德华·诺贝克(Edward Norbeck)对这一定义进行了一些修正,这些修正让该定义也适用于跨文化分析。他强调,人类的游戏行为除了游戏和体育,也包括戏剧、音乐和艺术等表现形式,这种游戏行为受传统制约,并采取特定的文化形式,也就是有什么样的文化,就有什么样的游戏,就有什么样的运动。
还有大牛人说,体育源于庆典。这个说法的证据并不冷僻,在古埃及,法老的葬礼中就要举行体育活动,坟墓中表现体育比赛场面的作品可能意味着法老生前喜欢这类体育活动,作为一种荣耀专门在葬礼上为他举行。古罗马的葬礼上也有搞体育活动的传统,尤其是角斗。古希腊的奥林匹亚运动会就在宗教圣地举行。中国的射箭也是祭祀的组成部分,所谓的射礼。
古特曼在其开创性著作《从仪式到纪录》(Vom Ritual zum Rekord)中想找出“现代体育的本质”。早期体育运动带有宗教特征,20世纪的体育运动则一切为了破纪录。
实际上现代体育的宗教性仍然是明显的,现代体育赛事也是高度仪式化的,因为它们也透露了观众的一些共同价值观并始终以相同模式进行:前往运动场,在入口处排队,找自己的座位,奏国歌,挥舞自己的旗帜,一起饮酒庆功,使用某些饰物(围巾、帽子、徽章),共同动作(蹦跳、手臂上举),一起喊、唱、欢呼,或许还有颁奖仪式,体育场公告等等。我们察觉不到这类仪式,仅仅是因为我们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阿多诺(Theodor W. Adorno)在《启蒙的辩证法》中写道:“运动就已不仅是游戏,而是一种仪式。被征服者庆祝自己的被征服。他们以自愿提供服务的方式讽刺地模仿自由,这种服务是个人再次迫使自己的身体做出的……大众文化的主子们在运动狂热中嗅出其独裁统治的实际群众基础,这才是运动狂热得以存在的基础。”
阿多诺对现代体育的批判是有道理的,或许当体育的价值被捧得很高之后,人们就健美的身材作为最高的审美价值了,让我们成了审美的偏执狂;或许当阿根廷足球拿到了世界杯之后,就可以掩盖国内的矛盾,成了被政治家利用的工具。
但是,这不是体育的全部,体育毕竟还是人类中最本性的一些东西,人是喜欢游戏的,我们不追求,奥运会的格言“更快,更高,更强”(citius, altius, fortius)。在游戏中,人回到了一个超离现实的情景之中,这种欢乐就好像万年前,人类在火炬闪烁的洞穴内游戏时一样,那是人类的伊甸园,或许这就是宗教庆典和游戏的本质。(本文节选自北京大学出版社新书《运动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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